张紫雯

记者

韦春婵

见习记者

部分源于受访者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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凌瑗唐甜

编辑

“死可能是一道门，逝去并不是终结，而是超越，走下一程，正如门一样。我作为看门人，在这里送走了很多人。说着，路上小心，总会再见的。”

——《入俭师》

有一群人，他们选择了殡葬专业，他们服务死去的人、活着的人，他们面对冰冷的尸体、炙热的眼泪，他们看生离、死别，他们守在生命的尽头。

不被支持的选择

“那时候只能想到安安静静的墓地和绿绿的柏树。”这是知之对殡仪馆的初印象。喜静、不爱同人打交道的知之向往殡仪馆安静的工作，然而想法却遭到父母的反对。

知之是家中独女，父母觉得一个女孩子从事这样“忌讳”“不吉利”的工作以后难被大众接受。拗不过父母，知之最终遵从父母的想法，改选专业。“我想现在年轻人应该慢慢对殡葬专业应该比较能接受吧，但是父母辈的观念改变还任重道远。”

电影《入殓师》中小林大悟为“往生者”举行启程仪式

图片为电影《入俭师》截图

与知之不同，面对父母的反对，王蛇却选择了坚持。

“选择殡葬专业主要是因为兴趣。”王蛇是贵州人，从小学一年级开始，家里做布依族的殡葬用品生意。年幼的她看着各种样式的丧葬用品，“只觉得花纹挺好看的”。这样环境下长大的王蛇不禁好奇：“汉族的殡葬习俗跟我们有什么不同呢？”这为她后来的专业选择埋下了伏笔。

高三那年，因为压力过大，不适应班级备考氛围的王蛇有了“另谋出路”的想法。年9月，一次偶然的机会，王蛇在浏览器上看到殡葬专业，眼前一亮，随即去搜集各种资料，了解专业方向和要求，“（这些要求）我都能接受。”加之在老龄化日益严重的背景下，每年死亡人数呈现小幅增长态势，王蛇从中看到殡葬行业未来的人才需求量必然上升，“就业前景不错”。再对比了解各校专业要求后，年3月，王蛇决定不参加高考，通过单招进入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的现代殡仪技术与管理专业（以下简称“殡葬专业”）。

然而她的决定并没有得到父母的支持，“他们主要是担心我没办法面对遗体，并因此不能正常工作。”

父母的担心也不无道理。备考时，头一次见着“遗体”的王蛇，强烈的不适感让她加速划过一张张照片，“很丑，怎么样的死法都很丑。”父母没成想，王蛇并未因此退缩，“以后总会习惯的，大不了用脱敏疗法，多看看。”为了得到父母支持，王蛇逮着机会就做父母的思想工作，“这专业就业前景很好的！”“以后工作不是都要接触遗体。”见着女儿如此坚持，父母也不再阻挠。

年5月，王蛇如愿得到了录取通知书，拿着反复确认了好几遍。

王蛇的课程表

图片由受访者提供

年3月，王蛇饶有兴味地向我们介绍她最喜欢的专业课程：“我在生死哲学中看到思想的碰撞，在中国古代殡葬史中发现了汉族跟我们布依族殡葬文化的相似点，比如五服制度里按血缘关系穿着丧服的规格是差不多的。”

服务两个世界

年，王若游于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葬专业毕业，他的第一份实习在殡仪馆的遗体接运部。这是一份随叫随到的工作，24小时待命。

王若游要时刻守着电话，无论什么时候，什么地点，只要一个电话打过来，有接运尸体的业务，便要即刻出车启程去接运逝者遗体。“一天的工作时间不是在车上，就是在出车的路上。”

常温下，死亡后3～6小时，肠道内的腐败菌繁殖生长；从死后的第2～3昼夜开始产生大量腐败气体，放出腐败臭味，从遗体的口、鼻、肛门溢出。夏天，溺水而亡的尸体在高温条件下腐烂会加快，王若游需要忍受着强烈的不适接运尸体。

他最怕的是溺水死亡后很多天才被发现的遗体：还没走近看清遗体，就能闻到腐烂的味道；遗体被水泡胀得很大，加上高温和细菌腐败而生蛆虫。“那味道、那画面，一天都不想吃饭。”

多数情医院，“这种还是比较好的”，逝者的衣服基本已经被家属穿好了，工作人员只需把遗体装进装尸袋，放上担架，抬到车上运回殡仪馆即可。

这样的工作在大多数人眼中，是不寻常的。出于对死亡的恐惧和害怕，人们总不愿提及死亡这个话题。但王若游不这么认为。

他希望殡葬从业者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职业，人们不再害怕恐惧死亡，而是敬畏生命，让逝者有尊严的走，生者才能得到安慰。“让两个世界的人都满意”一直是王若游的职业信条。即使实习期间接运遗体的过程并不轻松，但当逝者家属对他们的工作表示理解、支持、感谢的时候，“我们的自豪感就油然而生。”

《入俭师》中在火葬场工作的老爷爷

图片为电影《入俭师》截图

今年年初的寒假，重庆城市管理职业学院20级的侯靖雯到殡仪馆社交部开始了第一次兼职，主要负责接待和引导逝者亲属。侯靖雯两手恭敬地端着骨灰盒走出存放点，走近正在外面等候的家属，停住脚步，弯腰递过骨灰盒，“节哀！”，家属又止不住的低声抽泣，待家属情绪缓和后才开始给家属登记，并讲些注意事项，“祭祀时要走慢些……”。

殡仪馆人来人往，有些是逝世多年逝者的亲属，他们像来看望许久不见的亲戚朋友一样平静，甚至是带着些喜悦的；侯靖雯偶尔会看见有新运来逝者的亲属前来，泣不成声的、暗暗抹泪的；还有感情深厚的伴侣，“他们每次来这边都会很伤心，看到这些我也动容。”

电影《入殓师》中小林大悟为逝者盖馆

图片为电影《入殓师》截图

在侯靖雯看来，殡葬行业属于服务业，为逝者服务，也为逝者亲属服务。逝者亲属的情绪和想法是非常需要被重视的，作为工作人员需要去引导他们，而不是与其对着干，要充分照顾亲属的情绪。“我们应该用自己最大的耐心、尽可能温柔地去对待逝者家属。”

遗体和太平间的“冷”

害怕、冰凉、僵硬，是陆琪第一次接触遗体的感觉。

那是陆琪第一次在殡仪馆的防腐车间实习，在此之前她还没有触摸过遗体的实体。当她紧张地将冰凉的手颤巍巍地触碰到尸体时，她还是吓得撒腿就跑出了车间。“当时车间还有很多同学和工作人员，就我跑了。”这一吓，陆琪很久都没缓过来，“遗体就那样躺在床上，可是我和他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，到现在我还是无法接受”。

她也没强迫自己克服这层心理障碍。“现在不做那些（需要接触遗体的）工作，人各有志，不勉强自己。”

缝合实操练习

图片来源于长沙民政职业技术学院殡仪学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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